“转弯！转弯！”
“减速！减速！”
“这时候机qiāng要进行扫射压制……”小林光秀一边说，一边还模拟声音，“哒哒哒”
“跟上！跟上！步兵不要脱节……不要老躲在战车后面，战车可不是无敌的防护盾，躲在后面你们以为就打不中你们了么？你们要为战车扫清敌人角落的阻击步兵……”
练兵场上，随着小林光秀卖力地喊叫，一堆人在簇拥着进行演练。陪着训练的当然是豆战车，不过上面的gā yà qí标志已被抹掉了，代之以大大的红星。当初在讨论时问凃什么标识，只有极少数人提议凃qīng tiān bái rì，大部分人都认为应该涂红星。
小林光秀不想辩解是qīng tiān bái rì好还是红星好，他只在思考冈村宁次走之前对他说的话：“gòng chǎn军和政府军的关系，其实蛮有趣，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帝国其实扮演了那个迫使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的角色，好比三国故事中荆州的刘家两兄弟，如果我们暂时后退，放松对他们的压力，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效果暂时还没看出来，但部队上下的情绪一望便知——八路军不但对阎锡山等地方实力派没什么好感，对于重庆zhèng quán同样是不认可，反之亦然，guó mín dǎng上下对gòng chǎn党的防范甚至超过对日本的防范，否则就没有“曲线救国”这个词语了。
“小林同志，你的战车掩护战术演练得不错啊……”
“哪里，安书记，差远了……”小林光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这还是上次大战的进攻套路，已在欧洲被证明是落后是失败的，当然远东和中国战场还在这么用。”
其他人都聚拢来，满脸热切地问道：“小林主任，那先进和正确的战术应该是怎么样的？”
“应该是德国的闪电战……”小林光秀找了块沙地，用了一些石头和树枝模拟坦克和飞机，“闪电战是个很复杂的科目，我也不懂，不过可以大体讲一下：在主要的进攻地段，比如50-100公里宽的这么一条战线上，进攻方以装甲部队为先导，先进行战术空军的俯冲轰炸压制，摧毁进攻宽度周边范围内的前后纵深的抵抗力量，然后再以装甲部队和伴随炮兵摧毁前进障碍、撕开缺口，配套的装甲步兵顺着这个缺口占领阵地，肃清残敌，然后继续沿着坦克推进的路线去分割包围敌军，战术核心是三句话：火力上全面压制，速度上以快打慢，局部以多打少。”
一堆人点头，以少打多是名将是例外，实际上谁不希望以多打少？板垣征四郎用半个师团横扫山西，一口气打垮中国18个师的过程并不是他真的拿半个师团和18个师同时开战，他是利用了速度差逐个清理，在局部始终占有兵力或者火力优势。
“那鬼子……额……日军什么时候打闪电战呢？”
“没打过。”
“不会吧？”大家都很奇怪，明明日军飞机、大炮、坦克也是很凶的嘛，怎么叫没打过呢？
“真没打过。”小林光秀耐心解释道，“日军的进攻办法和法国人的办法是比较一致的，那不是闪电战，那是步兵进攻战术配合轰炸、炮击和坦克，实际上日军的战术很简单，炮兵轰步兵冲，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在这种战术中，构成进攻力量本身的还是步兵，是人而不是装备。但在闪电战里，构成第一次打击力量的是技术兵器，他们才是进攻主力，步兵是配合着前进的，当然操纵技术兵器的本身也是人……”
“这样的闪电战一般要多大的规模？”
“看对手防御程度而定，如果是50-100公里这样的连续战线，打开战线的话大概需要200架次左右的飞机，100-150辆中型坦克，再配上5000左右的装甲步兵。”小林光秀笑笑，“你们要注意，这里的中型坦克可不是你们看到的豆战车，豆战车在欧洲连人家的装甲车都不如，欧洲各国的中型坦克基本上要在15吨以上，普遍超过20吨，当然还有30吨以上的重型坦克甚至40吨以上的超重型坦克。”
众人对吨这个概念不清楚，但豆战车只有3.45吨，这样就很形象了，欧洲的主力战车一辆相当于5辆豆战车，而且上面不但有机qiāng，还有火炮，而且基本是75mm口径火炮——在中国，75mm火炮可是非常少的存在。
“乖乖，那要多少钱啊……”众人都开始咂舌起来，他们都很清楚，这5辆豆战车每辆1万大洋的价格换来的。
“这还不简单，5倍嘛，5万大洋。”
小林光秀笑着摇摇头：“不能简单这么算，战车不是废钢铁，怎么能单纯用重量来衡量价格呢？德国4号坦克我估计要20万大洋以上！国家越发达，造价就越低。”
冈村宁次为豆战车索要1万大洋贵不贵呢？单纯从造价来说，一辆豆战车造价大概是9000多银元，再加上都不是新货，已服役了很多年，打个对折买才算合理，问题在于中国不能制造坦克，偏偏又渴求这种新鲜玩意，所以标1万也算是良心价。
重庆比延安有更多的采购经验，他们问德国买过15辆1号坦克，索价6万帝国马克{4号的成本是9万多马克}，后来又问苏联买过t-26b坦克，索价1.3万马克，当然t-26b肯定是强于1号的，所以如果按这个价格来衡量，1万大洋买1辆二手豆战车相比较苏联的军火买卖，是吃了亏的，但相比德国的军火买卖，又还算赚了些便宜，1号坦克也就比豆战车略强一些。总体介于两者之间。问题是现在是战时，军火本来就难搞，还是直接从对手手里买坦克，上上下下都认为这个交易可以接受。
八路军方面没这个采购经验，也不能去和苏联沟通这价格贵不贵——现在中日是敌对国，苏联前线局势很不好，希望zhōng gòng能帮助拖住日本，如果得知zhōng gòng和日本在交易军火，他们会怎么想？当然延安也有自己的考虑：对于造不出来、迫切需要而又可以承受的技术兵器，先买来再说，主要着眼点不在于作战，而在于训练和培养人才。从为未来考虑的角度，5万大洋虽有些昂贵，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所以各方面都愉快地达成了交易，说起来八路军这边还是价格最低的：采购数量最少，单价不变，日本还额外送了5个大铁桶油料，还是主动派人交货——这服务态度也真是没谁了。知道内情的人还调侃，鬼子虽然做人不怎么样，但做生意的信誉还是杠杠的，也不像guó mín dǎng那样经常要吃拿卡要，更不说收回扣。
他们那里知道这交易是冈村亲自批准的，华北方面军司令官的生意谁敢吃回扣？
听完小林光秀的介绍，大家知道了鬼子为啥打不了闪电战：不是鬼子不想，是他们没这个实力！按小林的说法，德国一个装甲师配置的坦克超过了日本在中国所有装甲力量的总和，而这样的装甲师德国有20多个，德国一个月生产的坦克比日本一年生产的还多。
这话说得大家都心情沉重起来：德国人这么厉害，苏联老大哥不会挡不住吧？不过更多人认为苏联老大哥也厉害，你看欧洲都被德国打服了，苏联老大哥还在和德国人打，而且还有莫斯科战役的胜利，说明gòng chǎn主义也是很强大的嘛。
趁着训练的间隙，安子文和小林光秀谈天：“小林同志，中央发来了电报，对你的工作有新安排。”
小林光秀楞了一下：“那……这些训练？”
“我们没能力把坦克运到延安去，所以中央会派人来这里接手，在太岳军区下面成立坦克训练学校，当然我们会挑选培养人才，中央还是有些懂坦克的同志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自己是步兵科，没学过装甲战术，告诉他们的纯粹是我在实践中自己摸索的，让我教坦克战术我也怕误人子弟……”小林光秀诚恳地说道，“你看大家让我讲结构、讲动力、讲维护什么的我也一窍不通。”
“这没关系，这也不是你的主要工作。”安子文顿了顿，“中央要求我和你一起去延安！我和司令员商量了一下，5天后出发，他会派警卫护送。”
“去延安？”小林光秀有点诧异，“去延安做什么工作？”
“去延安的工作就多了，虽然中央没有明确说，但我认为选择很多，第一，延安有日共的同志，你们可以互相交流有关工作情况；第二，延安也建立了反战同盟，考虑到你的背景、地位、职务，我相信你能发挥重要作用，鼓动更多的日军官兵反对这场侵略战争；第三，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参谋，我不太懂军事，但司令员、政委都这么说，我觉得也有用武之地。”
实际上延安给安子文的电报是很明确的，到了延安还要对小林光秀的背景和可信度进行进一步审查，但在此期间不能先行透露，免得引起对方不愉快，因此要求安子文务必做好安抚和解释说明工作。
“安书记，我跟您去延安，我对dǎng zhōng yāng和毛主席是十分敬佩的，我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有，肯定有！”
“非常感谢。”小林光秀道，“其他都没问题，不过大角这边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嗯……”安子文也有点犯踌躇：如果小林光秀动机不纯，那透露他去延安就会引发很多问题；但按照延安的说法，需要进一步审查和观察，这些举动就是很好的判断机会。考虑了半分钟后他就说：“你可以写信给大角说你可能要外出一趟，其他贸易正常，但不要透露去延安，也不要说你什么时候离开根据地。”
“我明白了……”
三天后，大角把信递给了冈村，后者沉思了片刻：“估计要去延安了……”
“是不是需要？”
冈村宁次缓缓地摇头：“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因小失大，他去延安说明gòng chǎn军对他是很重视的，这是个不错的契机，让他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如果能顺利地在延安潜伏下来，那他今后回报给我们的收益可比透露一丁半点情报要多得多了。”
“哈依！”大角问，“那军火贸易呢？”
“继续卖，没有光秀，生意还可以照样做，不要让人以为他就是过去卖军火的。”冈村笑笑，“光秀是个优秀的参谋，我相信在gòng chǎn军会大展拳脚，如果你把他当军火交易员或者普通间谍使用，那才真是因小失大了。”
在小林光秀走后，大角回了信，表示军火交易一切正常，希望他有空回信，陈赓等人看了信后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