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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 见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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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9日,小林刚刚在抗大上完课,徐向前便来和他说:“小林同志,毛主席说想见见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随时都方便!”


 “那你看今天晚上行不行?我陪你一起去,朱总司令也会在。”


 “好!好!”小林光秀有点诧异和吃惊,但还是很快应承下来,并问,“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么?”


 “没有,就聊聊家常,聊聊你对中日战争的看法,聊聊你对未来局势的演变,也不用讲战术课。”


 晚间时分,小林光秀第一次见到了毛和朱,作陪的还有lín biā和徐向前。


 “小林同志,欢迎你啊,欢迎你加入我们的事业。”zhū dé紧紧和小林光秀握手。


 而毛的话就要风趣多了:“小林同志今天把我们看清楚了吧,我们和通缉画上出入很大吧?哈哈……”


 日军是通缉过朱、毛的,还附上画像,但见识过真人后小林光秀也笑了:“靠那个怎么能抓到呢?这不是笑话嘛……”


 寒暄后双方打开了话龙头,话题首先从八路军的当务之急谈起,小林光秀记得冈村宁次对他的交代,便先提了他的观点:抓学习、抓训练、抓装备。


 抓学习当然是指要学政治,这是小林光秀在延安感受到最大的氛围,无论政府军还是日军,从来没有这种大规模学政治的氛围,但他并不轻视政治,反而认为政治是有必要学的,日本有些政治领域就是没讲透,所以上下才会有不同的想法,派系倾轧才格外厉害,当然是不是要像苏联、像延安学这么多,他认为可以商榷,很明显,抓学习不是小林光秀的重点,他的重点是抓训练、抓装备。


 “训练的话,我认为八路军服从纪律的意识,军纪意识都已很全面了,现在差的是作战意识和指挥意识……”小林光秀想了想道,“比如我们很多指挥员,打仗是靠经验主义,别说看不懂等高线地图,连常规军用地图也看不懂,只能根据侦查员的大致推断或者熟悉周围情况的官兵提供信息,这是很要命的事情;第二,下命令、做决策要有科学依据,不能简单地说保证完成任务,有决心当然是好事,但这个决心怎么体现,如何落实需要条款,而不能到了现场乱搞一气;第三,士兵基本素养还不行,我认为八路军目前要继续发展的重点不在于再扩充多少兵力,而是要提高战斗力,现在日军已经收缩,要通过与日军打仗积累经验已比较困难,那就通过接近实战的训练来保证;第四,各种专业训练尤其要抓紧,电台没有,话务员可以先培训,大炮不够,炮兵和三角函数可以先教起来,战车没有,至少发动机原理和机甲战术要开始探索,要让人等装备,可不能装备等人。”


 “说得好,说得好。”


 “关于装备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既然大角这条线是畅通的,我觉得不妨多买一点军火,有些同志可能认为花钱心疼,但我不这么想,如果要去缴获这么多物资,那就要打仗,大战首先就要消耗库存dàn yà和军火,还会造成人员伤亡,这一仗下来要投入的成本未必就比购买要低。日军为什么要逐步收缩甚至避免大规模战事,不是日军打不过了,而是从经济上讲不划算,烧军费、死官兵去抢东西,抢到的东西还不如烧掉的军费更值钱,那就没有必须要做的价值了。”小林光秀给延安开的方子很简单:火炮、战车、飞机。


 “没有火炮,就不能打攻坚战;没有战车,就不能打大规模主动进攻和野战;没有飞机,不能打现代化战争。八路军的目标不仅是获得对日战争的胜利,肯定还有获得全国zhèng quán的目标和期待,所以必须加强部队战斗能力。我倒觉得,与期将军费花到人头扩张的基本维持费用上,还不如节约一些员额花到装备上,现在八路军兵力至少是华北方面军2倍,可实际作战效果还不足以相提并论,因为要抓住这个有利时机进行正规化建设。”小林光秀顿了顿,“我听说过一个国家靠游击战战胜外来侵略的,没听说靠游击战就能夺取全国zhèng quán的……”


 前面还是经验之谈,最后总结的这句话让窑洞里所有人都脸色凝重——大家还在想抗战的问题,小林已把矛头指向战后了,他显然不看好国共在对日战争胜利后还能维持合作格局。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加大对重装备的采购?”


 “我觉得这笔生意可以做,一则目前交易通道畅通;二则八路军也有一定的支付能力。”小林光秀诚恳地说,“日本政策复杂多变,冈村和东京现在是这个想法,没准过段时间就换另外的想法——中日战争打了6年,首相换了7次,我认为政策稳定性不强。”


 在座众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其实内部已商讨过有关采购事宜,从苏联来的人就提出除了战车火炮,还应该要购买飞机——哪怕只是从培训人才的角度来衡量都应该购买一批飞机,当然这些同志眼力见还是有的,知道现在不能再用双翼飞机了,至少得用单翼金属飞机。


 “除装备外,是不是还可以考虑买一部分工业机器和设备。”小林光秀道,“我不太懂工业,但我认为毛主席的话说得很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个丰衣足食我理解起来认为不仅包括衣食住行,还应该包括工业产品,我听有些同志说八路军控制的地盘有个小油田,我觉得就可以从日本买点设备来强化开发,油料总归是很有用,其他设施我觉得也可以用得上,至于支付能力,我觉得不一定要靠真金白银,粮食、煤炭、棉花甚至烧酒、肉类等都可以成为交易对象,我在华北方面军工作时没少听后勤部门抱怨这个那个供应不足。”


 “小林同志的建议很重要,而且说的特别好,丰衣足食不是只有吃的穿的,其他都要有嘛,我们要建立完善的根据地自给自足地供应和保障体系,现在guó mín dǎng方面封锁边区,日军这里打开了一条缝——我们是碍于面子而不肯做呢?还是从革命事业的长远考虑与我们的敌人进行周旋呢?”毛笑道,“我想从冈村手中买一点东西,不应该看成是我毛某人或gòng chǎn党投降日军吧?”


 lín biā说:“这怎么可能?苏联和日本不都还签署了互不侵犯合约?这是必要的策略嘛!”


 徐向前也道:“从日军手中买战车、买火炮乃至买飞机,都是为了加强八路军的实力,都是为更好的革命嘛!”


 讲完了这些,又聊了一些日军内部的情况,毛话锋一转,又问起政治学习这件事,问小林光秀最近看了什么书,对gòng chǎn党的政治宣传和学习有什么个人看法。


 “小林同志,我知道你不是党员,但这不要紧,我们也要听党外同志的意见嘛,而且我觉得你有些话讲得特别好,特别朴素,就比如你刚才说的那个战车问题,就特别富有针对性。”毛这句话是针对小林光秀刚才谈到战车说的。


 后者认为:日本并不是造不出更好、更厚实一点的战车——作为世界上少数几个能实现军事装备自给自足的列强,日本在机械领域还是有一定造诣的,几万吨的战列舰都搞得出来,难道几十吨的战车就一定弄不出?原因无他,日本目前的对手中国军既没有多少战车,也缺乏足够的反坦克火力,所以在军费有限的情况下造一些薄皮坦克就可以了,但不代表日本没有更好一点的坦克,15吨的97中型战车6年前就有了,之所以生产量不大,完全是因为在中国战场使用是个浪费的事,但在与苏联冲突的诺门罕战役中就不同了,那次关东军打得十分吃力,整体完全落于下风,在战车领域也是被碾压,但97坦克与苏联bt系列差距不多,所以后来日本停掉了豆战车而加大97中战车的生产力度,但即便这样,这种战车依然还集中在关东军防备苏联,在关内战场用处不大。


 “一辆97战车的成本相当于6-7辆豆战车,可发挥的效果未必有6-7辆豆战车这么有用,所以华北方面军还是以豆战车和89中战车为主力。”说这句话时,小林光秀还不知道联合舰队在印度洋战役中取得了成功,不但缴获了大量战车,还从德国拿到了大批物资,很快89式中战车也要退出现役拿来倾销了。


 毛对政治理论学习一直很关注,在liú shǎ qí发起有关对于张闻天全面进攻失败后,他于1938年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命题,这个命题以前也有人说过,但真正大张旗鼓提出的只有毛。而且毛手里有尚方宝剑——1938年末,在莫斯科的任弼时向延安通报,苏联刚刚出版了斯大林编著的《联gòng dǎng史》,建议zhōng gòng中央立即翻译。几个月后,当毛读完《联gòng dǎng史》后,如获至宝,迅速向延安的各级干部发出号召:学习《联gòng dǎng史》,做斯大林的学生!


 他在会议上公开表示:“《联gòng dǎng史》是本好书,我已读了十遍。奉劝各位也多读几遍。”在1941年5月19日延安干部大会上作《改造我们的学习》著名演讲时,也提议应“以联gòng dǎng史为中心材料”研究马列主义,“其它一切为辅助材料”。毛称赞道:《联gòng dǎng史》是百年来全世界gòng chǎn主义运动的最高综合和总结,是理论和实际结合的典型,在全世界还只有这个完全的典型。后来更将该书称之为“马列主义百科全书”,把其列入《整风文献》,以后又将其列入《干部必读》一类的学习丛书,给小林光秀发的书里面,就有这本《联gòng dǎng史》。{编者注:《联gòng dǎng史》甚至成为zhōng gòng掌握zhèng quán以后所有高等院校学生必修的政治课目}


 毛推崇《联gòng dǎng史》真因为斯大林写的好,总结得精妙而加以推广?非也!


 《联gòng dǎng史》全称为《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是斯大林为在政治上彻底消灭异己、巩固自己的dú cái地位而下令编纂的。这部书经斯大林亲自修改、审核,于大清洗达到顶点的1938年正式出版,为维护斯大林一贯正确的形象,任意剪裁历史,把苏联gòng chǎn党历史描绘成正确路线与错误路线生死搏斗的历史,尤其突出斯大林的个人作用。全书提到斯大林、列宁的名字共有六百五十余次,介绍斯大林、列宁著作以及引用他们语录的篇幅占了全书的四分之一,共有一百页左右。《联gòng dǎng史》把所有与斯大林意见相左的党的元老,一概斥之为“机会主义”、“人民公敌”、“叛徒”、“mài guó贼”、“特务”、“暗害者”,为斯大林大规模tú shā老布尔什维克、实行社会恐怖制造了理论依据,仔细看下来就会发现,当初跟着列宁闹十月革命的元老,除了列宁和斯大林,联共高层就没有好人了。


 但有一点毛是读懂了,为巩固自己的权利和地位,斯大林对马克思主义采取了灵活对待的态度,顺着列宁主义的逻辑把原来适应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革命理论改造成为落后资本主义国家的革命理论,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的俄国化——既然能俄国化,为什么就不能中国化?中国化不就是要造出在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革命道路和革命理论么?


 所以这是毛的尚方宝剑,而更重要的是,má zé dōng和王明这两个政治上的对手,在歌颂斯大林的《联gòng dǎng史》方面竟完全一致。1939年5月20日,王明当着má zé dōng的面,在延安召开的中央干部教育部学习动员大会上作的主报告就是“学习联gòng dǎng史的重要意义”。


 同样是宣传学习《联gòng dǎng史》,毛与王明的目的显然是不一样的,毛的目的是获得以领袖为中心的革命战略与策略,以这个中心为基轴,加强党的思想和建设的具体途径,展开党内斗争的方针与方法等。王明的目的是利用莫斯科的权威提高自己这个派别的地位,并进而把自己包装成领袖。


 唯一的区别在于只会理论,不会实践;只会空谈,不会实干;只会盲从莫斯科,不懂中国内涵的王明当不成这个领袖!


 所以现在毛要问小林,就是想咨询后者对于这个学习的看法——毕竟一个投诚过来的日本军官是不会受到莫斯利路线的干扰的。


 小林光秀斟酌一番后道:“理论学习是我的薄弱环节,不过我10多年前接触过布尔什维克主义,那时候我看到的书上的观点和苏联教材是有很大区别的,我认为斯大林zǒng shū jì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使布尔什维克主义真正在苏联落地、生根并成为人民的统一思想,我认为如果布尔什维克主义要成为zhōng gòng的指导思想并被上亿人民所接受,必须同样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武装斗争是革命,思想深处的碰撞也是革命,没有在头脑深处进行灵魂深处的革命,就算是武装斗争取得了一定成果,其胜利果实也会被修正主义者们所篡夺。过几天,我打算再学习您的《实践论》和《矛盾论》,恕我直言,您的理论水平比日共的领导人高得多,如果日共有这个理论水平并联系实际,那日本政府还要头疼得多,现在我们的感觉是,日本gòng chǎn党就是个莫斯科的提线傀儡,除了听命于莫斯科,其他提不出与日本人民息息相关的路线与政策,某种意义上比那些青年军官‘尊皇讨奸’、‘昭和维新’的口号还要没有影响力……”


 lín biā轻轻咳嗽了一声,暗示小林光秀这话不要多讲,有些过线了。


 后者会意,立即惭愧道:“您看,我就是理论没学好,成了半吊子布尔什维克者,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跟随毛主席指示的光辉大道把马列主义学深、学透、学全面!”


 小林光秀走后,毛对朱说道:“小林是个很善于思考的人物,甚至比有些同志更没有教条和旧观念的束缚,我觉得如果政治立场上没有问题,可以重用!要积极发展他入党。”


 “lín biā同志也提出过这个想法,向前也说过。”


 “这样就好。”毛话锋一转,“小林还是一个人住着?”


 “还有2个警卫员。”


 “可能还要帮他物色一下夫人的事。”


 朱一愣:“他在日本虽然有老婆,但我们接不过来啊……”


 “再重新物色一个,作为革命同志,我们要关心他的生活嘛。”


 三天后,毛交代给liú shǎ qí和康生两人一个任务:要在延安的女同志中物色合适人选,首先一条,党性要强;其次,各方面工作、学识要出色,人家小林光秀毕竟是士官学校、陆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介绍的女同志要是没个高等院校文凭,两人就不般配了;至于语言倒无所谓,因为小林光秀可以说不错的汉语,官话的发音用毛的话来说“比我还标准”;最后是形象,小林光秀妻子的照片组织上也见过,他随身带着嘛。


 “看得出来他对太太是有很深的感情,就以这个标准去找,长相、气质接近一点,如能略胜一筹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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